2012年11月15日 星期四

《追男我第一》第二章(2)


蕭旭維匪夷所思地看她一眼,聽她口沫橫飛繼續說道:「我媽說了,你躺在病床上想到辛苦把你撫養長大的雙親,不禁泫然淚下、涕淚縱橫,不忍他們見你一個大好男兒,病歪歪地躺在床上,只能苦水往裏吞——」

  他忍不住打岔。「確定是你媽說的?泫然淚下、涕淚縱橫,還有什麽大好男兒?你在寫小說?」

  「不是,我稍微修飾了一下,差不多是這樣。」她追問。「你真的哭了?怎麽不打電話給我或我哥,我們可以去照顧你啊。」

  想到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醫院,她就覺得難過。

  「你根本就沒把我當朋友嘛,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說。」一口悶氣憋在胸口實在難受。

  他喟嘆。「你們是不是連續劇看太多?哪有你們說的這麽淒慘,醫院都是我的同事,他們對我都很照顧,我怎麽可能孤零零躺在床上哭,再說我姐也常來醫院看我。」

  「可是——」她張口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。

  「什麽?」

  她隱下話語,只道:「反正你不夠意思,沒有義氣。」

  除了擔心他之外,她也扼腕錯過了一次好機會。當時他不止身體受傷,心靈也因為感情而傷痕累累,如果那時她在身邊,借著照顧他的名義,待在他身邊擔任善良可愛的解語花,說不定他就喜歡上她了……

  想到這兒,她又是害羞又是激動地想咬東西發泄。如此難得的機會就這樣浪費了,讓她如何不捶胸頓足。

  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,蕭旭維嘆道:「不是不把你們當朋友,而是我真的覺得我一個人沒問題。」

  醫院都是他熟悉的同事,再者他的性子也不是傷春悲秋的人,既然腿斷了就好好養傷,接著復健,練習用拐杖走路。若是母親來了,說不準在他「強烈」的關懷下,他復原的時間會因此拉長。

  瞞不過大姐是因為她嫁到臺北,最少一個禮拜打一次電話給他,偶爾姐弟相約見個面吃個飯,他總不可能八個月都推脫不見她,依大姐的性子才不管這些,說要來看他就是要來,還不如直接把實情告訴她省事。

  「還有,我根本沒喝酒,哪來發酒瘋,到底話是怎麽傳的?」他不解地搖頭。

  「你沒喝酒?」她驚訝道。「到底為什麽車禍?」

  「是肇事的人酒駕闖紅燈,正好撞上我這邊的車門。」明明是對方酒駕,卻變成他發酒瘋,果然訊息在傳遞的過程中會受到扭曲。

  想到那畫面,秋月害怕地顫了下。「幸好你沒事。」

  她慶幸的語氣讓他微笑。「我也覺得腿斷已經夠幸運了。」

  「女方受感動要復合也是假的嗎?」她追問,仰頭望著他。

  雖然她戴了墨鏡,但他還是能瞧見她紅腫的雙眼帶著好奇,他搖頭。「你這是在探八卦。」

  「不是,我是覺得很戲劇化。」她雖然急的恨不得搖他的頭,叫他趕緊吐實,外表卻要裝做不在乎的樣子,免得他起疑。

  「既然知道戲劇化還問。」他沒正面回答。畢竟是私事,他不想與她討論男女感情問題。

  在他眼中,她一直都像小孩,他離家念書時,她才十二歲,雖然每次回來時會發現她越長越高,身形也從小女生變成了女人,但在他心裏,她還是十二歲的形象,或許是因為這十年來,他們每次相處都是短短幾天,然後,他就回臺北念書。

  雖然她常寄E-mail給他,甚至寫信報告近況,可在他心中,她總是繞著他轉的小女生。

  他怎麽可能與一個小女生談論他的感情生活?多奇怪!

  「那你走出情傷了嗎?」她又問。

  他詭異地看她一眼,忍不住拍了下她頂上的發巾。「人小鬼大。」

  一聽到這四個字,她像是泄氣的氣球,整個萎靡下來,但轉念一想又釋懷許多,決定要追他時她也曉得沒那麽容易,他將自己當小女生看待也是早知道的事,更別說他才回來沒幾天,妄想兩人的關系能短時間跨進一大步是有些不切實際。

  「怎麽了?」他瞄了眼她垂頭喪氣的模樣。

  「萬箭穿心。」她故意道,雖然釋懷不少,但還是得讓他知道自己的不滿。

  他笑道:「講什麽?」他在斑馬線前停下,等待綠燈。

  「你根本就看不起我。」她嘟嘴。

  他一臉詫異。「我什麽時候看不起你?」

  「每一分每一秒。」她加強語氣。

  「講清楚。」他皺眉。

  怎麽講清楚,現在告白一定被他打槍,她低頭咕噥。「反正你不公平啦……」

  「你越說我越糊塗。」怎麽又扯到公平。

  「秋月——」

  蕭旭維轉頭,瞧見一個戴著黑色安全帽的機車騎士朝他們騎來。一聽這聲音,秋月就上火。

  「我們走,別理他。」她扯了蕭旭維手臂過馬路。

  「秋月,等我。」機車騎士騎到他們身邊。「幹麽不理我?」他把車停在路旁,脫下安全帽追了上去。

  「還生我的氣?」他朝秋月身旁的男子看去,覺得有些面熟,隨即恍然大悟,是蕭旭維。

  「你把我害成這樣還有臉來找我?」秋月罵了張元禧一句。

  「我哪有害你,大師兄很厲害的好不好?你綁什麽發巾,我看一下。」他伸手要扯掉發巾。

  秋月退後一步,打開他的手。「不要。」

  蕭旭維從前後對話中推測眼前的男生應該是張元禧,讓他訝異的是張元禧改變這麽多。他與秋月是國中同學,他見過幾次,總是中規中矩、甚至有些膽怯的模樣,沒想到現在穿的這麽時髦,耳骨上還穿了三個洞。

  「大師兄要我告訴你,橘色真的適合你,你的皮膚暗沈偏黑,要用橘色——」

  「你才暗沈偏黑!」她火大地打斷他的話。

  蕭旭維忍笑道:「別在路上吵吵鬧鬧,秋月已經決定染成棕色——」

  「不行。」張元禧否決。「這是大師兄為她精心設計的,秋月你想想,五千塊起跳的頭……」

  「又怎麽樣?一萬塊我也要染回來。」她拉了下蕭旭維的手臂。「我們快去買染發劑。」

  「不行!」張元禧斥喝一聲。「大師兄很看重他的作品,你起碼要留三天,還有要拍照。」

  「拍你的大頭,我幹麽拍照?」

  「你不是答應過了?」張元禧急道。「我們說好的,完成以後要拍幾張照,大師兄設計的作品都要拍照。」

  她翻白眼。「客人不滿意也要拍照嗎?」

  「對,除了放在作品集裏面,還要洗一張放在媽祖廟,你忘了還願的事。」張元禧提醒。「一百個人總共一百張,現在就缺你的。」

  蕭旭維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  秋月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。她簡直氣炸了。「當初哪有說要放到媽祖廟?」都已經夠丟臉了,還要放在廟裏讓人瞻仰,不如一刀殺了她。

  張元禧辯道:「有啦,我有說。」

  「放屁!」她已經氣的忘記在蕭旭維面前維持形象。

  張元禧急道:「我有說——」

  「沒有。」

  「我有——」

  蕭旭維輕咳一聲打斷他們的意氣之爭,「也不是非要拍秋月不可,他可以再找一個自願者。」

  「對啊對啊。」秋月點頭如搗蒜,氣到都忘了。

  張元禧瞪她一眼。「還敢講,你是不是把人家打了一頓?她的手指都腫了,怎麽剪頭發?」

  秋月頓時露出心虛之色。「我只是打他幾下,又沒有動他的手。」

  「他不敢還手,只好用手去擋,結果手受傷了。」他正色道。

  「有嗎?」她努力回想。「我不記得有打傷他的手。」

  「不管啦,反正他受傷是事實,現在不方便拿剪刀。」他總結。

  「等他傷好再找人就行了。」蕭旭維又道。

  張元禧瞪他一眼。來扯後腿的嗎?「不行啦,他要修養很久。」

  「多久?」蕭旭維又問。「是淤腫還是骨頭挫傷,傷了哪一根手指?」

  一連串的問題讓張元禧的臉色越來越難看。「你FBI喔!」

  秋月笑嘻嘻道:「旭哥是醫生,什麽都逃不過他的法眼。」

  蕭旭維笑道:「又胡說什麽。」

  「我哪有胡說,你本來就醫生啊。」

  他沒與她爭辯,只道:「不過你打人也不對,還是去看看他是不是真受傷了。」

  秋月一臉為難。「我真的只是打兩下,也沒有很重。」她又不是羅品葳,能把人打到趴地。

  蕭旭維對張元禧說道:「如果真的是秋月弄傷的,就讓她出醫藥費吧,至於拍照還是的征求當事人同意,她若不肯就別強迫了。還願是好事,但若傷了和氣,好事也變壞事。」

  秋月附和道:「沒錯,我也不是出爾反爾的人,但他明明答應我染棕色,卻不守信用,是他不對在先。」

  張元禧沈著一張臉,不爽道:「我好心幫你,你恩將仇報。」

  秋月不可置信道:「你腦袋秀逗了,亂用成語。」

  他冷哼一聲,走過她身邊。「見色忘友。」他走回機車旁,戴回安全帽。

  秋月氣道:「你莫名其妙,先把我的頭發燙壞,又……」

  「噗噗噗——」他發動機車,給她一陣白煙後便騎走。

  她氣得想追上去揍張元禧一頓。若不是蕭旭維在一旁,她可能真的會付諸行動。

  「現在到底是誰的錯?」她氣嚷。「旭哥你說,我有錯嗎?」她轉向他,尋求支持。

  他微笑。「別氣了,既然他沒征求你的同意就染成橘的,當然不用遵守後續的條件。」

  聽了他的話,滿腔的怒氣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,秋月高興道:「沒錯,是他先錯了嘛,而且我真的沒印象他有說要擺在媽祖廟,又不是死了擺遺照——」

  「別胡說。」他制止她胡扯下去。

  遺照兩個字太不吉利了,她識相地轉了話題。「我們快去買染發劑。」

  「還是我出錢讓你去美容院染回來?」他建議。

  她搖頭。「不要,到美容院好貴,我最近已經花太多錢在頭發上。」令人痛心的是一次比一次還可怕。「我已經沒信心了,我怕我醒來發現自己變光頭。」

  他失笑道:「你也太會想了。」

  「染頭發阿薔有經驗,我叫她幫我弄就好了。」話一出口,她就後悔了。真是蠢豬!她應該叫旭哥幫她染頭發,如此好的機會竟然錯失……

  「不……不然,旭哥你幫我染好了。」她大膽提出,臉都有些紅了。

  蕭旭維訝異道:「我可沒染過頭發,染壞就糟了。」

  「不會比現在更糟。」

  他搖頭。「阿薔有經驗,就叫她染吧!」

  好吧,叫他幫忙染發是不可能了……她覺得兩人最大的障礙是他的『智商』,如果他笨一點就好了。

  「你剛剛為什麽說我看不起你。」

  他突如其來的發問讓她一怔,過了一會兒才想起兩人先前說了什麽。

  「你是看不起我。」她直言道。

  「我什麽時候——」

  「你一直把我當小孩子對不對?」她打斷他的話。

  「你是小孩子。」他點頭。

  她氣憤地瞪他一眼,今天一定要把話講清楚。「我都二十三歲了嘛,你二十三的時候喜歡人家把你當小孩子嗎?」

  他一怔,終於明白癥結所在,微笑道:「好吧,我知道你的意思思,以後不把你當小孩看。」

  「真的?」秋月一臉喜悅。

  他頷首,「你說的也沒錯,你不是小孩了。」其實他並非刻意把她當小孩對待,可能是兩人以來的互動就是如此,而習慣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改正。

  秋月頓時信心滿百。俗話說萬事起頭難,只有旭哥不把她當小孩看,追男計劃才有成功的契機,不然她再花心思,不管是改變發型、穿短裙還是當解語花,他根本沒往心裏去,只把她當小孩看待,不是白費功嗎?

  她雙手握拳給自己打氣,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,她會一步步掃平障礙,就像打怪一樣,一關一關來,讓旭哥喜歡上她,贏得最後勝利的!現在,離終點還遠著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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