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1月15日 星期四

《追男我第一》第一章(2)


啪啪啪,沈重的腳步聲自樓下飛快而來,簡母一腳踹開女兒的房門,一邊罵道:「說要去的也是你,現在又在給我耍什麽小姐脾氣?你哥在樓下等你——」

  「我這樣怎麽去啦?」她轉身面對母親,放聲大哭。「變得這麽醜……頭發燙壞……就算了,現在又冒痘痘……」她撲到床上痛哭。

  「誰教你一天敷那麽多面膜,還自己做什麽優格面膜,就跟你說那是吃的,你就不聽……」

  「不要說了啦!」她生氣地捶著床鋪。

  簡母沖過來在她腦門上狠抽一下,拉開窗戶對著樓下喊:「阿明,你妹不去,你先走啦!」

  「阿月,你真的不去?」簡明倫將頭探出車窗,朝樓上喊。

  「不去啦!」秋月大叫。

  「不要管她。」簡母對兒子揮手。「快走。」

  聽著小貨車噗噗噗遠去的聲音,秋月哭得更大聲了。

  簡母火大地罵道:「有什麽好哭啦?長幾顆痘子是怎麽樣?」

  見女兒只顧著哭,她更火了。「你怎麽那麽沒用,要死不活的……」

  「你出去啦,我要一個人靜一靜。」秋月哭著抽了幾張面紙。

  「沒出息!」她惱怒地推了下女兒的頭。

  「人家已經夠難過了,你還一直罵我……」她抽噎地擤著鼻涕。

  「你以為我喜歡罵你?」簡母瞪她一眼。「雖然蕭旭維是不錯,可是你這樣貼上去就沒價值,聽懂沒有?女人要含蓄——」

  「阿爸說當年也是你倒追他的。」秋月反駁。

  「啥?」簡母氣沖沖地站起。「這個死老頭……我倒追他?你爸那個樣子我倒追他,笑死人,我們是相親,不要被你爸騙了。」

  「阿爸說你先打電話給他的。」

  「這個死老猴……」簡母遷怒地抽了女兒一腦門。

  「喔,很痛。」她生氣地摸著腦袋。「打我幹麽!」

  「等一下我再跟你爸算帳。我問你,你真的要追蕭旭維?」

  秋月堅定地點頭。「你不是也贊成,說老天讓他跟女朋友分手就是為了給我機會。」

  簡母訕訕地摸了下頭發。「那個時候跟現在不一樣啦……」

  「什麽那個時候,才四、五天前的事。」秋月警覺地道:「難道你現在要反對?」

  「不是反對啦,就是叫你考慮一下,天涯何處無芳草……」

  「你不要拐彎抹角。」她抹去眼淚,不信任地望著母親。「是不是蕭媽跟你說什麽?」昨天晚上她燙壞頭發回來的時候,瞧見母親跟蕭媽在走廊竊竊私語,當時她一顆心都糾結在燙壞的頭發上,根本沒心思跟蕭媽說話,一回家就沖到樓上痛哭。

  「也沒說什麽啦……」

  「媽——」她搖她的手。「不要賣關子,快說啦,媽——」

  「不要搖啦,骨頭都要被你搖散了。」她推開女兒的手,沒好氣道:「本來是不想說的,不過這種事也瞞不了多久,等他回來要瞞也瞞不了。」

  「講重點好不好?拜托。」

  簡媽長嘆一聲。「唉,天有不測風雲啦,去年跟今年過年阿維不是都沒回來嗎?說什麽醫院工作忙要值班。」

  「難道不是?」秋月追問。

  「不是,唉……人生啊……」

  「媽,我拜托你不要賣關子了好不好,我都要心臟病發了,你一口氣說出來行不行?」

  簡母瞪她一眼。「這樣你就要心臟病發,沒出息,實在厚……」

  「媽——」她提高嗓門。

  「好啦。」她直截了當道:「他出車禍,腿斷了。」

  秋月驚呆,下一秒倏地站起,把簡母嚇了一跳。

  「幹麽,嚇我一跳。」見女兒要往外沖,她趕忙拉住。

  「不要拉我,我去……」

  「去什麽去,剛剛叫你去,你不去,現在你哥開車走了,你怎麽去?」

  「我騎摩托車——」

  「有這麽急嗎?」她火大地把女兒拉到床上坐好。「等一下接回來再去他家不就好了,現在趕去火車站要幹麽?車禍都快一年前的事了,現在都好了。」

  她松口氣,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。「怎麽沒聽蕭媽說過?」

  「蕭太也是這幾天才知道,他根本沒讓家裏人知道……不對,他姊阿蓮知道,可是她也不講。厚,我都不曉得你們年輕人在想什麽,出這麽大的事不讓家裏人知道,什麽不想讓父母擔心,根本就不對嘛——」

  「你等一下再發表感想,旭哥是怎麽車禍的?」她急於知道細節。

  「不知道,蕭太也說得不清不楚,好像是跟前任女朋友有關系。」簡媽皺眉。

  「前女友?」秋月心急追問。「是怎樣,女朋友也在車上,為什麽車禍——」

  「不是跟你說我不知道。」簡媽推了下她的額頭。「不過我已經交代阿明,要他問個清楚。」

  秋月先是投以佩服的眼神,隨即又不放心道:「哥說話最笨了,我看問不出什麽。」

  簡媽瞪她一眼。「有這樣說自己哥哥笨的嗎?」她擡手要打。

  「不要打我的頭。」她閃躲著。「蕭媽還跟你說了什麽?」

  「也沒什麽啦……」

  暖風自窗口灌入,夾著塵沙與柏油路的氣息,還帶著一點酸甜的菠蘿氣味。不遠處,一輛載滿菠蘿與甘蔗的小卡車停在路肩,幾只流浪狗閑散地走著,行人的話語斷斷續續傳入耳中……

  陽光在蕭旭維肩上與大腿上伸展,穿透衣料,滲進他的肌膚,帶來一絲暖意。車子朝右轉了個彎,迎面撲來的陽光讓他瞇起眼。

  「你要回來多久?」簡明倫開口問道。

  「應該不會走了。」

  簡明倫驚訝地看著他。「真的假的?你在醫院的工作呢?」蕭旭維繼承父業,父子倆都是內科醫生。

  「幾個月前就辭了,打算回來接我爸的診所。」他扯了下嘴角。「你媽沒跟你說?」他還以為早就傳開了。

  他搖頭。「沒有,只說你車禍的事。你喔……發生這麽大的事也不講一聲。」

  蕭旭維望著眼前筆直伸展的道路,眉頭微蹙。

  見他沒接話,簡明倫轉個話題。「兩年多沒看到,都變小白臉了,都沒在曬太陽?」

  蕭旭維淺笑。「南部太陽大,不用一個月就曬回來了。」車禍後,腿上打了石膏,哪兒也去不了,接著又是復健,根本沒曬到什麽太陽。

  「也對。」簡明倫咧嘴而笑,白皙的牙齒在黝黑的臉上更顯醒目。「你記得阿宏吧,上個月結婚了,去什麽馬爾地夫度蜜月,我看了一下照片,不就跟墾丁差不多?他竟然說我沒眼光……」

  蕭旭維嘴角帶笑,聽他說著兒時玩伴阿宏的蜜月趣事,以及兩人合夥經營的民宿。

  「看你哪天有空帶你過去看看,風景很漂亮,還可以采水果。」簡明倫說道,他與阿宏前年接手了一家果園民宿,兩人花了不少心血在上頭。

  「好啊。」蕭旭維頷首。

  小貨車平穩地在馬路上奔馳,幾臺機車飛快地由後追上,音樂開得震天響。

  「……保庇、保庇、保庇、保庇,啊啊~~走來到這,去到那,世間那麽大,流行啥咪衫,啥咪車,咱攏跟著趴……」

  五、六個青少年吆喝著飛馳而過,寬松的T恤在風中抖動,馬路邊賣甘蔗菠蘿的阿伯利落地揮舞手中的刀子,一片片削下菠蘿的外衣。

  天藍得再容不下一點色彩,飽滿地在天際揮灑,白雲在青山間漫遊,陽光在身體裏發酵,熱氣在皮膚散出又重新沁入,慢慢烘烤著,帶來一絲絲的刺癢。

  聽見熟悉的車聲停在門口,秋月忙不叠捧起大玻璃碗走出廚房。蕭旭維提著行李袋進門,迎面而來的涼風令他舒服地嘆口氣,他走到電風扇前,下意識地拉著領口散熱。

  「歡迎回來。」

  一聲開朗的喊叫讓他擡起頭,一個綁著幾何頭巾、穿牛仔短裙、戴太陽眼鏡的陌生女孩從廚房跑出來,手上還端著一個大大的玻璃碗。

  一瞬間,蕭旭維還以為自己走錯家門。「你……」他遲疑了兩秒。

  「旭哥,你不認得我?」她把一缸青草茶放到桌上,摸著太陽眼鏡考慮要不要取下,但一碰上頰邊的痘子,頓覺還是保持一點形象的好。

  雖然沒看到對方長相,不過熟悉的稱呼與聲音讓他露出笑。只有一個人會喊他旭哥。「幾年不見,你變得這麽時髦。」

  她笑了兩聲,緊張地摸著頭上的發巾。「我這是嘻哈風格。」

  隔著一層墨鏡,雖然掩去了顏色,卻讓他的五官看起來比記憶中更有個性。十幾歲的蕭旭維長得俊秀斯文,不過隨著年歲漸長,體形抽高、身材結實,秀氣的外貌轉為英朗與男子氣概,溫和帶笑的雙眸添了幾許嚴肅與世故。

  光是望著他,秋月就覺得心跳越來越快。在大學裏,她見過幾個長得比蕭旭維俊帥的學長,無奈就是波瀾不興。

  提著行李箱進來的簡明倫看到綁頭巾戴太陽眼鏡的她時,疑惑問:「這誰?」

  蕭旭維頓覺滑稽,低頭輕笑一聲。

  秋月尷尬地想踢哥哥一腳。「我啦,自己的妹妹都不認得?」

  簡明倫驚訝道:「你怎麽打扮成這樣?室內戴什麽太陽眼鏡?」害他一時沒認出來。「還有頭巾——」

  「流行啦,不行喔。」她用手揮趕。「你把行李搬上去。」不戴太陽眼鏡怎麽遮痘子跟紅腫的金魚眼?

  「我媽呢?」蕭旭維疑惑道。

  「她去換西瓜,說昨天買的太沙了,老板騙她。坐啊,外面很熱吧,先喝點青草茶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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