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1月19日 星期一

《听你说爱我》第九章(1)

车子停下,周允宽看着前方那栋大楼,犹豫着要不要上去。

  一个小时前刚结束一场辩论庭,从地方法院出来后,该回事务所的他却在途中将车子调转方向,往这个方向来,只因为今日一整天,他时时想起她。而他与她,明明昨日才见过面。


  他向来不是感情用事之人,行事也有他的一套规矩,可方才偏偏就是克制不了那种想见她的冲动,就这样把车开过来了。轻喟了声后,他熄火下车,倚着车门看着沈安婕住的楼层——不知道她在不在?

  她离开的这几年,他才慢慢明白,有些事情不是当作没发生过或是阻止它的发展,它就能够云淡风轻的;当思念不因分离而褪色,而是与日俱增时,他终于认清,她之于他不只是一个他经手的案件证人而已。

  他不信爱情、他鄙视爱情,可当自己对一个人思念了这么长的时间后,他如何再自欺欺人,说自己心如止水,说自己不屑情爱?他分明早就放不下她。

  他想着该不该把她带回身边,他想着接下来他怎么做才好,他想着当年的拒绝给了她怎样的伤害,他想着她是否会不愿意回到他身边;他甚至想着若能在一起,但日后因为其他因素而无法走到最后时,他能不能承受?

  原来当一个人如此在乎另一个人时,无论欢喜悲伤,无论甜蜜苦涩,无论反悔或坚决,一旦选择后,都要自己承受了。

  卡嚓的开门声响,中断了他漫飞的心绪,黑眸一抬,觑见那正从大楼里走出的秀影时,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,只是定定瞧着她。

  沈安婕没料到会在大楼门口见到他,她呆了好几秒,直到反应过来时,她已走到他面前。「你……怎么会在这里?」

  对于她的话,周允宽似是没有心理准备,静默了几秒仍找不到理由响应,他俊美面容浮现罕见的窘迫,薄唇张合几次后,才见他缓缓开口。「刘姨说她煮了一桌菜,要我来带你回去吃。」

  沈安婕看看腕表,抬眸看他,困惑地问:「可是现在才刚过五点,你还没下班吧?」她仍记得当年他常夜深才进家门。

  「今天事情不多,早点下班也没关系。」他想起什么,问:「你要出门?」

  「要去买个颜料,刚好一个颜色用完了。」她指指路的一端。「那边有书局。」

  周允宽淡点下颚,又问:「晚上还有事吗?」

  「没有。」她摇摇头。

  「那先回去吃饭,晚点送你回来时再去买颜料。」他走到副驾驶座,帮她开了车门。

  沈安婕静瞅着他。他的邀约有些突然,但思及是刘姨开的口,她不再考虑,上了车。

  回到自己屋门口,周允宽拿出钥匙开门。

  眼角余光映入她淡淡身影,他突然转过身面对她,从手中那串钥匙中,卸下两支。「这给你。」

  沈安婕看着那两支钥匙,疑惑丛生。「这个是……」

  「大门钥匙。」他指指庭院前那道门,再比了比面前的门锁,看着她道:「你有空可以常过来,钥匙给你,你就能直接进屋。」

  「你的给我,那你怎么办?」

  他笑了声。「我房里还有备份的,等等拿出来就好。」

  淡淡薄暮落在他脸上,让他这笑容光彩倍增,她看见映在他眼底的自己,倏地想起刘姨说他在喝醉时承认过喜欢她,顿时她耳腮泛起热意。

  低眼看着钥匙,犹豫着要不要收下时,大门忽地被打开了,她转首看过去,见门后的刘姨一脸惊喜。

  「安婕?我还想说怎么我听到门锁开了的声音,但都没见到允宽进门,原来你们站在门口。」刘姨一把握住沈安婕的手。

  沈安婕撒娇地靠了上去。「刘姨今天做了什么菜要请我?」

  「啊?」刘姨纳闷了。

  周允宽闻言,猛地想起自己蹩脚的谎言,面色大变,正打算阻止这个对话,但迟了几秒。

  「周律师说,你做了一桌菜,要他带我过来吃。刘姨晚上煮了什么?我每次只要想到刘姨做的菜,都会流口水。」她笑眯眯的。

  刘姨怔然片刻后,一脸疑惑地看向周允宽。「你跟安婕说我做了一桌子菜要请她?」

  周允宽愣了半秒,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表情略显不自然,「反正她也是要吃饭,不如就带她过来这里一起吃。」

  刘姨古怪地瞧着他。「问题是今天我没去市场,没有煮晚餐,打算买外面的,而且你也没说你要回来吃饭。」越看他,越觉他表情奇怪,看看正在脱鞋的沈安婕,突然抿住嘴,压下笑意。

  闻言,周允宽错愕了几秒,见刘姨憋着笑,他神色略僵地道:「那等等去外面吃好了,我先上楼换件衣服。」说罢,他快速地脱了鞋,掩饰什么似地越过两人,大步进屋。

  沈安婕看着他匆匆进屋的身影,困惑地问着刘姨。「周律师他……怎么了?」

  「他听到我今晚没做饭,吓到了。」刘姨笑开来。

  「……啊?」沈安婕满眼困惑。「可是他说刘姨煮了一桌子菜,你还要他带我过来。」

  刘姨摆摆手,愉悦地笑着。「没有,我都没做饭了,怎么会要他去带你过来?」

  「啊?」她再瞪大眼。

  「我想,应该是他想见你,所以找了这理由把你带过来。」

  他想见她?想着他在她住处楼下曾出现过的不自在神色,她耳根蓦地一热,竟是有些期待之后的发展了。

  一早,按掉手表闹铃震动的设定,沈安婕坐起身,柔了柔犹有困意的眼,见到一旁的手机在震动,她捞来手机,看见了简讯提醒,一点开,发讯人是周允宽。

  醒了吗?收拾一套换洗衣物,带上外套和你的寝具,我在楼下等你。

  她愣了一下,回传讯息:做什么?

  等了一下,他传来回复:我等你。

  沈安婕有些纳闷,但知道这是他一贯作风,也不愿意他等太久,于是匆匆进浴室刷牙洗脸,换了套衣物后开始整理行李,不出十分钟,她背了侧背包,带上画箱和相机出门。

  她一走出大门,就见到男人那浸沐在晨阳中的身影。

  没有外套遮掩的他更显瘦削,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,薄阳在他身上洒落一层光晕,淡了他周身的冷冽气息。曾经以为不会再见的人,如今就站在那里,如此真实。

  沈安婕走了过去,还未靠近,周允宽已发现她,连忙走向她,接过她手中的画箱。「我来。」

  「谢谢。」她微微一笑,对上他幽深黑眸。

  那一枚笑花,犹如这冬阳般的温暖,他长眸浮涌温柔,语声柔沉。「不怕我把你卖了?」

  「要卖,七年前你就会卖了。」她微噘着嘴,带了点不自觉的撒娇姿态。

 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,和他也能这样轻松对话。自从良俊的事情后,她每天见到他,初时他还会找理由出现在她面前,说刘姨要他带她回去吃饭、说刘姨要他带早餐过来给她;但这几日他不再有理由,似乎把来她这里当成是每日必定的行程。

  他们就像朋友般,吃点东西、聊聊一些生活上的事,气氛平静,恍若七年前分离那一幕不曾发生过。这种情况十来天有了,刚开始她有些不自然,但也渐渐习惯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。

  他最近这些亲近她的行为,让她深信他不是不在意她,也许他只是需要点时间。

  看着她俏皮的模样,周允宽轻笑出声。「刘姨做了三明治,等等上车吃一点。」

  他打开后座车门,把她的物品放进去。

  沈安婕一上车后,转头就问:「我们要去哪——」她倏然止声,圆睁水眸看他,呼吸有一瞬的不稳。

  周允宽只是想要帮她拉安全带,身子一侧一倾问,女孩转过脸来,他心头一颤,目光深深。窗外阳光透进,映得她唇红齿白,这角度如此契合,他只要一低头……

  「你刚刚想说什么?」在失控前,周允宽拉回理智。

  「……啊?」根本来不及看到他掀动的唇。

  她发傻的模样,滑稽得令他莞尔。「我问你,刚才想跟我说什么?」

  「我是想问你,你要带我去哪里?还有你今天不用进事务所吗?」除了星期六固定教画之外,她其余的工作时间向来自己安排,但他和她不一样,今天可是星期五,他不上班?

  他帮她系上安全带后,才看着她问:「你都上车了,现在才问不是太晚了?」

  沈安婕未多想地说:「我刚刚在楼上传简讯问过了,你不跟我说啊,但因为是你,去哪里都没关系,不过我总是会好奇。」

  她语气间的信任让他胸口胀着热气,他珍爱地看了她一眼。「我今天休假。你不是想看夜景,需要一点灵感吗?我带你去看夜景。」

  盯着他的唇,她愣了愣。

  「怎么了?」

  咬了咬唇,沈安婕才道:「可是那份画稿,我前两天完成,也交出去了。」

  周允宽怔然几秒,神色有些懊恼。对她的感觉迟了这么久才愿意正视,怎么连带她看夜景这种事,他也迟了?

  「不过,我还是很想看夜景喔,也许还可以在星空下画画。」她笑眯了眼。

  这样的体贴让他释怀,周允宽淡淡一笑,将车子平稳地开上路。

  近三个小时的时间,车子才下了国道,经过市中心,在路边小吃店简单用过饭后,车子一路往僻静的山上走,约莫半个小时后,车子才停在一处宽敞的停车场。

  周允宽提着行李和她的画箱沿着阶梯而上,沈安婕跟在一旁,不时侧头远眺群山环绕的景色,心底暗暗赞叹。

  「这里你来过?」见他路况熟得很,应当来过。

  「一个朋友经营的民宿在这儿,我来过一次。」周允宽领着她,双双来到敞开门的屋前。

  这民宿隐于山间,视野辽阔,环境青翠优美,不仅能远眺群山环绕,其自然生态也甚为丰富,整个建筑物采用红砖设计,古色古香的风貌,让人印象深刻。

  「这里好漂亮。」沈安婕看了看面前的建筑物,还想再问些什么,一个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。

  「嘿,周大律师大驾光临,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!」娃娃脸男人走了过来,一个拳头就轻击上周允宽的胸口。

  周允宽只是睨着他,没说话。

  「啊啊,妹妹,原来是你!」吴秉贤瞧见他身边的女人,发现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安婕。他惊讶不已,凑近脸端详着她。「变得更漂亮了。」

  娃娃脸男人突然的贴近让沈安婕吓了一跳,她退了一步藏到周允宽身后,只探出一张脸,一脸不好意思。

  「别靠这么近,你吓到她了。」她两手紧抓着自己手臂,周允宽心头一软。

  吴秉贤笑了,神色却有几分正经。「终于找到她了?」他可是永远都忘不了,这个冷情男人帮自己姐姐赢了官司那晚情绪崩溃的模样。

  周允宽没什么表情,只低应一声。

  「昨天打电话来也没说你要带人来,我以为你自己过来,所以只留一间房。」

  吴秉贤接过他手中的行李,走在前头。

  「没关系,我睡地板。」

  「没想要同床共枕啊?这么纯情。」吴秉贤挑了挑眉,暧昧地笑。

  周允宽只是冷冷睐了他一眼。「她作画需要灵感,想看夜景,我只是带她过来看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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